高阁客竟去,小园花乱飞。
参差连曲陌,迢递送斜晖。
肠断未忍扫,眼穿仍欲归。
芳心向春尽,所得是沾衣。
客竟去:客人最终离开了。一说“竟”指竟然。
参差:错落不齐的样子。
曲陌:曲折的小径。
迢(tiáo)递(dì):高远貌。此处指落花飞舞之高远者。
仍欲归:仍然希望其能归还枝头。一作“仍欲稀”。
芳心:这里既指花的精神灵魂,又指怜爱花的人的心境。
沾衣:这里既指落花依依沾在人的衣服之上,又指怜爱花的人伤心而抛洒的泪滴。
高楼上的客人最终离去,小园里缤纷的落花乱飞。
在幽曲的小径参差落下,绵绵延延地目送着斜晖。
柔肠寸断也不忍心清扫,望穿眼的花枝愈来愈稀。
深情的芳心随春尽凋谢,留下的是残红清泪沾衣。
这首咏物诗是诗人于唐武宗会昌六年闲居永乐期间所作。当时以牛僧孺为首和李德裕的一群的朋党互相倾轧,李商隐因娶王茂元之女一事,构怨于牛党的令狐鹗,因而境况很不如意。于是,便借园中的落花抒发自己忧伤身世之感。
首联上句写的是客去楼空,下句写小园花飞。诗人成功地发挥了联想的技巧,运用“客竟去”写留人不住,用“花乱飞”写留春不住的艺术手法,从“竟”和“乱”中让人品味出怨有情之人却无情,恼无情之花却有情的感觉。诗里行间表达出主人在客去楼空之后对春去花落的一种怅然之感,从而使花、情、意融为一体,达到了以情致动人的目的。
颔联写离去之人由园内到园外远去的步履。上句从地理“参差”遘路崎岖不平,到“曲陌”蜿蜒曲折,一“连”字,写尽道路难行。下旬从时间着眼,“迢递”为遥远之处,送斜晖写主人长时间伫立在楼上,呆呆地瞩目远方,仿佛在送别夕阳落山,实际上是在目送不断远去的客人。第三联写落花飘零,使视线由园外转入园内,由上而下。
颈联写主人的感受,看到地上的落花越来越多,主人愁肠寸断,不忍归去,这是一种惜春的心理。下旬写眼前的事实,枝头的残花也越来越少,真是东风无情,春色难驻。不难看出,诗中透出诗人那种惜春却无奈忧伤之感。
尾联语义双关显示出高明的技巧,使人、花相结合。这里诗人感慨万分,一是叹花:多情的花朵用自己的美艳点缀春色,最终得到的却是凋落飘零沾人衣裙的结局;二是叹己:我虽有怜惜芳菲之心,然而无计留春,最终只能落得个怆然涕下,泪沾衣襟的结果。
全诗纯用白描,而落花与惜花者之神情全出,在淡淡的背景下,稀疏的笔意中,表达了诗人细致微妙的情思,把个落花季节写得愁肠寸断。不难看出,它已不是见花落泪、春归伤情的一般伤情诗了,而是比平常的伤春诗有更多的意蕴,更丰富的内涵。诗借对落花命运的怜惜,表现了诗人对一切美好事物被摧残的深深惋惜;诗人的一腔幽怨、缕缕情思在对落花深情的怜惜中含蓄婉转地透出,可谓情深韵美。诗的首尾两联,更是既得落花神韵,又意在言外地传达出诗人的情思。
诗歌是回顾漫长的文化积淀过程,首先从花开到花落,这自然界的演变过程。诗歌同人世的沧桑变换,荣枯无常,生涯浮沉的规律相契合。这从而成为生命盛衰的象征,富于哲理意味。其次花性柔弱,花开有时。自然是人类永远的认识对象和审美对象。诗人通过对花落表达出诗人身世坎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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